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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那边的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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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清早起来,常常坐在大门坎上,看太阳从遥远的群山——最高的两座山峰的凹处,渐渐露出,霎时,金光照满天下。

河那边的山散文

那时候以为,太阳是从山里出来的,而那群山,远在天边,神秘莫测。

后来,父辈们告诉我,那山其实不远,就在河那边。一年四季,村人渡过河,从群山里挑来一担担的柴,带来了山里的清新,也带来了孩子们的欢乐。

印象最深的是春天,几乎每位大人都喜欢在担担的柴上端插一把艳山红,红艳艳的,颤悠悠,一路招摇回家,引得孩子们雀跃不止。秋天,摊开的灌木里有山楂,毛栗子,野甘蔗等,吸引得孩子们反复寻觅,翻找。有时,什么也没有,哪怕是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因为从没有见过,也会引起我们的惊喜。

河那边的山,在我们的.眼里,神秘而又新奇。

大约七岁的样子,终于我也跟着伙伴们去了河那边。

那是要走很长的路,在我小时候的眼里,再坐船。以洣水河为界限,河这边地势平坦,是洣水冲击成的沙洲,人口密集;那边,就是层层叠叠连绵不断的群山,荒无人烟。

近河的几座山,低矮,平缓。正对着渡口的山坡,被开辟成层层梯田,这是我们队里的田,称高坡田。水从山顶水库沿着水沟,汩汩流下,汇入洣水。

左右两山,也被开荒成自留地,种有花生、大豆、红薯、棉花等农作物。后面一座山,起伏不平,绵延不断。疏疏朗朗,高高低低地,都是松树。曾经,我们带了专门制作的捞耙,在树下捞松针。有裸露的黄泥坡,适合我们玩滑梯的游戏,“哇哇——”的大喊声,时常响起在近山里。树下有成堆的松果,仍在空中,轻飘飘的,慢悠悠地落下,正好做我们打仗的武器。累了,就躺在毯子一样的松针上,微风拂过,看满山满坳的树枝都弯向一个方向,听阵阵松涛声,让人忘记人世间的一切,到达一种永恒境界中。

靠河边的山坡,有洣水的滋润,灌木丛生,花草丰茂,我们没有脚力跟随大人进深山,这里就成了我们砍柴的主战场。

河边灌木多,蜂窝也多,不小心就会被叮肿一块,又辣又痛。我们有方法,躲在不远处,用石头砸向蜂窝,然后趴着纹丝不动,看黄蜂发疯似的乱窜,飞过我们的头顶,渐渐平息后,又砸,直到砸掉蜂窝,胜利收场。饿了,也去偷挖红薯,花生,把扯出的花生稞和红薯藤重新埋入土里,几天后,藤枯了,主人才发现,我们早已转移阵地。

近山,成了我们的乐园。

后来,大了些,去深山里砍柴,砍铁芒箕。有两条路,一条是爬上高高的黄泥坡,从一座又一座山的山脊转过来,转过去,转进深山里。一条是从山谷里小路,弯弯悠悠,悠悠弯弯,弯进深山里。山脊上爬山人的脚步声和谈笑声,仿佛就在身边,清晰到传到山谷赶路人的耳里,有人就冲着山顶喊“哦——荷荷”,山顶上的人们也回应着,回声在山谷里传得很远很远。

渐渐地,近山的枯枝铁芒箕,大都砍拾干干净净,人们便向更远的山里挺进。人们天没亮就用好早餐,带上中餐出发,爬几个小时才到达深山。那里,生长松、杉、楠、樟、毛竹等常绿针叶、阔叶树种,树兜下残枝、枯叶积了很深,丰茂的灌木丛有一人多高,鸟儿旁若无人地从这边山窝飞到那边山窝,很多不知名的虫儿发出此起彼伏的“唧唧”声。周围静极了,深山里散发着原始森林的气息。人们砍砍捞捞,只需半个小时便可满载而归。

记忆中,我的祖辈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用原始的体力,从河那边的山里,取来粮食,树木和柴火。

后来,我知道了河那边的山,是属于罗霄山脉中段,位于湖南和江西的交界,是两省的自然界线,我见到的太阳出山的地方,就是武功山。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就到了江西莲花境内,我的祖辈就是这样去的江西。至今,我还没有走出过深山,到达山的那边。但,那个时代,祖辈们的勤劳,坚忍不拔,让我敬佩。

不久前,我回到了家乡,情不自禁去河那边。很奇怪的感觉,小时候很远很高的山,现在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以前要爬很久才能到山顶的近山,现在觉得似乎几个大踏步就到顶了;以前认为高不可攀耸立云霄的山,此刻,矗立在眼前,分外亲切自然。几座近山,从高坡田到左右两边的自留地,现在看起来只在几百米范围内,就像是一个小山坳。

由于长时间的荒芜,农田,土地,都长满了茅草、荆棘。人工痕迹渐渐消失,高坡田,自留地渐渐回归自然,和整座山林融为一体了。

离开家乡后,我走过地球上许许多多的高崖险峰,相比起来,河那边的山,极其普通,但是,因为是我的出生地,那里,留下了我小时候的足迹、声音和气息,而大山里那种朴实、深远、超脱、隐逸的气质,也早已融入到了我生命中,让我一生都受用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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