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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植物的散文5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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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世界有很多新奇的事物,有着各种各样的动物,有着不同种类的植物。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有关植物的散文,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写植物的散文5篇

写植物的散文(一)

一位古希腊先哲说过:植物的生命很完美,是因为它们有两种能力,一是它们本身含有生存必须的养料;二是它们的生命在生长发育、开花结果的过程中,存活的时间长,它们的后代又还原为它们,可谓生生不息。真是一种理想的生命形式;而且它们还有部分的灵魂,可以感知这个世界,能分担人类的情感,见证人类的喜怒哀乐。

以前我住在北京东城的一所四合院里,大门两旁各有一棵大槐树。我记事的时候它们已经很老了,树皮很厚,裂开着,形成漂亮的纹路。如果是冬天,落净了树叶的枝条,很遒劲,仿佛写在天空上的书法;也仿佛昭示着它们纷乱的心思。刮风的时候,枝条有力地挥舞着,发出低沉的吼声,仿佛诉说着什么。春天的时候,它们很不情愿从梦中醒来,无尽的春风抚弄,才长出极小极绿的幼芽,在苍老的枝条上,宛如点点希望。直到将近五月初,圆圆的绿叶才慢慢铺满树身,而五月底,满树的槐花开了,香得让人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所有进出大门的街坊邻居,都因为槐花的香气而微笑着,都觉得很幸福。

其实院子里开得最早的不是槐花,而是我窗前那棵巨大的石榴树。五一刚过,石榴花就开了,虽然没有香味,可红得让你为之一振,让你想起女人的石榴裙,接着想起穿石榴裙的漂亮女人,我还会想起红楼梦里那个弄脏了石榴裙的丫头香菱。于是有关石榴树的联想便是香艳美丽的。风吹过,一地的石榴花瓣儿,香魂便随风而去。记得小时候,把石榴花瓣儿捡起来,用手捏出红水染指甲玩;染好了,挓挲着双手什么都不敢干,怕红色儿掉了。小女孩都高兴极了,我想,那时候的石榴树也是高兴的吧。剩下的日子就是盼着石榴长大,每个石榴都是树的孩子,当有的石榴因为下雨而掉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石榴树一定心痛。我想起石榴树小时候,它是被栽在一只花盆里的,冬天要放在屋里;这样过了三年,妈说:把它移到花园里吧,它已经长大了。我担心它冻死。妈说:那就找几件破衣服把它包起来。又过了三年,妈说不用再包了,它真长大了。妈没骗我,不包裹它,它也没死。现在的果实又大又甜,它是用这个报答我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于树木有了敬畏的情感,尤其是那些老得说不清年龄的树,我见到它们,总是很尊敬地走近它们,然后用手抚摸它们,试图从它们古老的生命中感悟出什么。我想,它们的根扎向大地的深处,汲取水分和养料,同时获取大地和阳光的精髓,从而与天地融为一体,它们的灵魂肯定是博大的,生命当然也是坚实的。而我身为宇宙间渺小的一份子,虽没有它们那样扎根大地的本领,相比于它们,也没有那样长久的生命,但我希望从它们那里获取与人类不同的精神。

我发现,并非像先哲们说的那样,树只有部分的灵魂,因为它们没有喜怒哀乐的灵魂表现形式,它们被土约束,它们是泥土的臣民……但我感觉到它们的灵魂是那样的完整,当你真正了解一棵树的时候,了解它的秉性,它的特性,以及它生活的习惯,才能确信,植物像人一样,有灵魂,也有它们的喜怒哀乐。

在距离我的石榴树不到三米的地方,有一棵骄傲的香椿树。像人一样,为其骄傲,所以才感到孤独;它孤独地占据着一个小跨院,它能透过一个很窄的门看到大院里发生的种种事情。但透过它扭曲倔强的身躯,能感觉到它的清高;因为每到早春,它身上不到一寸长的叶子,便成为人们盘中的美味,它那独特的醇香,为它争得了身为树的特殊地位。但那棵香椿树却十分随性,它高兴时,便乖乖地长出诱人的嫩芽儿;如果这个春天它生气,便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树枝,一直到夏天才突然泛绿,而那时,人们便忽略了它的顽皮,一任它疯狂地长成大叶子。

而同样作为槐树,西跨院那棵,便远没有大门口那两棵快活。虽然看上去,它比门口那两棵更粗壮更高,但它的叶子,远没有那么大,花也不及门口的香。去到西院的人必须经过它,可一般是熟视无睹,匆匆往家走,不如院门口那两棵,一进到胡同,便看到它们,它们的树荫一下子铺到胡同口,让那些疲惫的人顿时感到清爽,心情为之一振。所以西跨院的槐树老的很快,巨大的树结,像是它解不开的心结,果然,在一个喧闹的春天,它再也没能从冬天的睡梦中醒过来,彻底遁入大地,它的灵魂也便消尽。再看门口那两棵槐树,一闪一闪的绿叶,仿佛嘲笑它的软弱。

还有那棵不得不提的臭椿树。它毫不客气地长在东厢房的正中间的位置上。它知道自己几乎无可取之处,所以精神也便彻底放松,长得高大粗壮,吸天地精华,据人间冷眼;它的根部已经高高地突出于地表面,把方砖铺就的院子弄得面目全非,它自己却过着痛快淋漓的生活。几家邻居合计着要把它砍倒,因为它不但没用,既不开花,也不结果,而且它身上散发出的一种特殊的气息,让院子里盆栽的花草,寸草不生。正在大家商量如何结束它的生命的时候,园林局的人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它定为一棵不可砍伐树,就是说,任何人都不能夺走它的生命。它被登记在册,获得了长期居住权。它愈发蛮横,长得飞快,终于,因为它的强壮,要了那棵自命不凡的香椿树的命。人们也就把香椿树的好处渐渐淡忘,而忍受臭椿树的霸道。

其实这时候,在外院的靠近北墙根,那棵娇媚的海棠树刚刚睁开了粉红色的蒙眼,这已经是它在这里度过的第三个年头了,比起院子里其他的树门,它算是个小字辈,尽管来到这里的第二年它便开始结果子,而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品尝到果子的香甜,可它并没有真正虏获人们的心,就是说,院里的人茶余饭后谈论树的时候,没有人谈论这它,好像它根本不存在。它在树中,无疑属于女性的,而且远没有石榴树那样长的历史,院里的人轻慢它也是情有可原。

可我喜欢它,瞧那一树的绯红,云一样的轻飘,风一样的不定,还有那一股股的淡香,最后是一树果实,总之倘若是女人,它应该是每个男人的梦中情人。可它却被无由地冷落。终于,在第四个年头上,它没再发芽。

我慢慢地悟出,如果说树们是有灵魂的,那也多半是人赋予的,而它们自己的灵魂何其微弱。

当我这样思索的时候,树的另一种景象似乎是对于这个结论的反叛。那一年我去了山西。

在去一个叫做卦底的村子,我路过一棵千年古树名为“虎头柏”。说是千年,因为它存活的年头太多,无以为记。当我走近它,还是被它的壮观震慑。要想围住它,须得二十几人才能做到;这时候那句“古树参天”形容它是最恰当的,站在它下面,仰头,你感觉已经到了森林,密不透风的枝叶把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正值仲夏,可站在虎头柏的荫蔽中,一股侵入身心的凉意骤然而起;它的树身上挂满了祈求它保佑的符,这让虎头柏看上去有些滑稽,也有些不堪重负。人们一股脑地把自己的苦楚和祈求,放在这棵大树身上,似乎有些不公平,虎头柏恐怕也有很多的苦难需要倾诉。树旁边有个小窝棚,是看守虎头柏的老人的居所。老人的老迈,与虎头柏的沧桑叫相呼应,他像树一样沉默,他只用点头和摇头作答,只用手里那只黄铜锅的烟袋在老人的手里熠熠生辉。我猜想,老人一定从虎头柏那里学到了这种植物特有的沉默。就像当地人说不清虎头柏有多少岁一样,对于看护虎头柏的老人,他的年龄也是个迷。

当地有许多关于虎头柏的传说:一个村妇,她的儿子得了一种怪病,去了多家医院都没治好,最后祈求虎头柏,初一、十五,村妇都去给虎头柏送去香火。在第三个年头上,孩子的病奇迹般地好了。总之类似的例子很多,人们只把那些从生活中得来的好处归功于它,而把那些切实的痛苦自己隐藏起来。我想,虎头柏看到那些人们难以躲避的苦难时,它也会难过的。但它毕竟历尽沧桑,它经历的苦难比谁都多,从而它有了宽广的胸怀和灵魂,方能佑庇四方邻人。若说它有一部分灵魂,它的那一部分,却涵盖了很多人的灵魂。

日复一日,人们从树那里得到了许多,包括它从大地中汲取的养分,而这养分被树吸收消化,从物质一跃而为精神,由此滋养着跟它同样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

我又去了一个名叫“仇池”的村子。赫然地,我被村口那棵巨大的古树震撼,更被坐在它下面的几位老人感动。他们一律白羊肚手巾箍住头部,黑衣黑裤黑鞋,裤脚扎紧,手里的烟锅有的是玉的,有的是黄铜的,后背依靠的古树虽不似虎头柏那般神气,却也有惊人之处:一般树叶绿,一般已经枯死。树围也十分粗,与虎头柏不相上下。我蹲下来,问他们之中谁最年长。他们用烟锅指向最右边的老汉,95岁。我有意提高声音问:您小时候这棵树有多粗。他挥了下手里的黄铜烟锅,让我别费力气提高嗓门他说耳朵不聋。然后说,他五六岁的时候,这棵树就这么粗了。沉默一会又补充道:我父亲说他小时候这树就这么粗。他的话把大家逗笑了。老汉有些生气,把烟锅朝鞋帮上磕了几下,站起身走了。他走得很稳健,说75岁也有人信。

我想进村子找些关于树的传说,可结果让我失望。问及那棵古树,大部分人似乎都没兴趣,勉强说几句,也是:哦,好些年了,谁知道到底多少年,谁管那些。问有没有关于它的故事。说:一棵树能有啥故事,故事都是人弄出来的。我问他们,那个95岁的老人活那么长,身体还那么棒,是不是吸了树的精神。我被嘲笑道:人还能吸了树的精神?说我是在说笑话。还说树哪知道什么,它吸了人的精神还差不多。我也就沉默起来,但无论人和树是怎样的`一种关系,有一点是肯定的:人和树总是有些关联的。

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有一条胡同叫北沟沿儿,52号便是中国近代大思想家、戊戌变法的领袖之一梁启超先生的故居。从外边看,门脸无特殊之处,如果不挂梁启超故居的牌子,它就是北京胡同里一所普通的院子。但让它与众不同的便是那十几棵榆树。要说这榆树跟其他榆树真不一样,首先它们根粗、叶茂,最重要的是,它们捋着梁宅的院墙,一流的朝东偏,加上无比繁茂的树叶,大半条胡同都让它们遮蔽得密不透风,而左近与梁宅无关的榆树便顿然矮小稀疏许多。东边那个小院子是梁启超的书房,从院门往里看,外边的跨院也有一棵大树,参天蔽日的。

让我感动的还是靠墙边长的那十几棵榆树,它们如此遮天蔽日、枝繁叶茂,简直就是梁任公那不死灵魂的依托。我相信灵魂是不死的,它离开肉体以后才有了它自己的灿烂;如果树们没有灵魂,又如何与众不同。我每次站在这树冠荫蔽的地面,我都迫切地希望冥冥中能与之交谈,从而让我的灵魂茁壮起来,哪怕它成长的日子极为长远,我也愿花费一生来换取。

落花生(二)

我们家的后园有半亩空地。母亲说:“让它荒着怪可惜的,你们那么爱吃花生,就开辟出来种花生吧。”我们姐弟几个都很高兴,买种,翻地,播种,浇水,没过几个月,居然收获了。

母亲说:“今晚我们过一个收获节,请你们的父亲也来尝尝我们的新花生,好不好?”母亲把花生做成了好几样食品,还咐附就在后园的茅亭里过这个节。

那晚上天色不大好。可是父亲也来了,实在很难得。

父亲说:“你们爱吃花生吗?”

我们争着答应:“爱!”

“谁能把花生的好处说出来?”

姐姐说:“花生的味儿美。”

哥哥说:“花生可以榨油。”

我说:“花生的价钱便宜,谁都可以买来吃,都喜欢吃。这就是它的好处。”

父亲说:“花生的好处很多,有一样最可贵:它的果实埋在地里,不像桃子、石榴、苹果那样,把鲜红嫩绿的果实高高地挂在枝头上,使人一见就生爱慕之心。你们看它矮矮地长在地上,等到成熟了,也不能立刻分辨出来它有没有果实,必须挖起来才知道。”

我们都说是,母亲也点点头。

父亲接下去说:“所以你们要像花生,它虽然不好看,可是很有用。”

我说:“那么,人要做有用的人,不要做只讲体面,而对别人没有好处的人。”

父亲说:“对。这是我对你们的希望。”

我们谈到深夜才散。花生做的食品都吃完了,父亲的话却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上。

松树的风格(三)

去年冬天,我从英德到连县去,沿途看到松树郁郁苍苍,生气勃勃,傲然屹立。虽是坐在车子上,一棵棵松树一晃而过,但它们那种不畏风霜的姿态,却使人油然而生敬意,久久不忘。当时很想把这种感觉写下来,但又不能写成。前两天在虎门和中山大学中文系的师生们座谈时,又谈到这一点,希望青年同志们能和松树一样,成长为具有松树的风格,也就是具有共产主义风格的人。现在把当时的感觉写出来,与大家共勉。

我对松树怀有敬佩之心不自今日始。自古以来,多少人就歌颂过它,赞美过它,把它作为崇高的品质的象征。

你看它不管是在悬崖的缝隙间也好,不管是在贫瘠的土地上也好,只要有一粒种子——这粒种子也不管是你有意种植的,还是随意丢落的,也不管是风吹来的,还是从飞鸟的嘴里跌落的,总之,只要有一粒种子,它就不择地势,不畏严寒酷热,随处茁壮地生长起来了。它既不需要谁来施肥,也不需要谁来灌溉。狂风吹不倒它,洪水淹不没它,严寒冻不死它,干旱旱不坏它。它只是一味地无忧无虑地生长。松树的生命力可谓强矣!松树要求于人的可谓少矣!这是我每看到松树油然而生敬意的原因之一。

我对松树怀有敬意的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它那种自我牺牲的精神。你看,松树是用途极广的木材,并且是很好的造纸原料:松树的叶子可以提制挥发油;松树的脂液可制松香、松节油,是很重要的工业原料;松树的根和枝又是很好的燃料。

更不用说在夏天,它用自己的枝叶挡住炎炎烈日,叫人们在如盖的绿荫下休憩;在黑夜,它可以劈成碎片做成火把,照亮人们前进的路。总之一句话,为了人类,它的确是做到了“粉身碎骨”的地步了。

要求于人的甚少,给予人的甚多,这就是松树的风格。

鲁迅先生说的“我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牛奶,血”,也正是松树风格的写照。

自然,松树的风格中还包含着乐观主义的精神。你看它无论在严寒霜雪中和盛夏烈日中,总是精神奕奕,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忧郁和畏惧。

我常想:杨柳婀娜多姿,可谓妩媚极了,桃李绚烂多彩,可谓鲜艳极了,但它们只是给人一种外表好看的印象,不能给人以力量。松树却不同,它可能不如杨柳与桃李那么好看,但它却给人以启发,以深思和勇气,尤其是想到它那种崇高的风格的时候,不由人不油然而生敬意。

我每次看到松树,想到它那种崇高的风格的时候,就联想到共产主义风格。

我想,所谓共产主义风格,应该就是要求人的甚少,而给予人的却甚多的风格;所谓共产主义风格,应该就是为了人民的利益和事业不畏任何牺牲的风格。

每一个具有共产主义风格的人,都应该像松树一样,不管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下,都能茁壮地生长,顽强地工作,永不被困难吓倒,永不屈服于恶劣环境。每一个具有共产主义风格的人,都应该具有松树那样的崇高品质,人们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只要是为了人民的利益,粉身碎骨,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而且毫无怨言,永远浑身洋溢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的精神。

具有这种共产主义风格的人是很多的。在革命艰苦的年代里,在白色恐怖的日子里,多少人不管环境的恶劣和情况的险恶,为了人民的幸福,他们忍受了多少的艰难困苦,做了多少有意义的工作啊!他们贡献出所有的精力,甚至最宝贵的生命。就是在他们临牺牲的一刹那间,他们想的不是自己,而是人民和祖国甚至全世界的将来。然而,他们要求于人的是什么呢?什么也没有。这不由得使我们想起松树的崇高的风格!

目前,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日子里,多少人不顾个人的得失,不顾个人的辛劳,夜以继日,废寝忘食,为加速我们的革命和建设而不知疲倦地苦干着。在他们的意念中,一切都是为了把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为了迅速改变我国“一穷二白”的面貌,为了使人民的生活过得更好。这又不由得使我们想起松树的崇高的风格。

具有这种风格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这样的人越多,我们的革命和建设也就会越快。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像松树一样具有坚强的意志和崇高的品质;我希望每个人都成为具有共产主义风格的人。

茶花赋(四)

久在异国他乡,有时难免要怀念祖国的。怀念极了,我也曾想:要能画一幅画儿,画出祖国的面貌特色,时刻挂在眼前,有多好。我把这心思去跟一位擅长丹青的同志商量,求她画。她说:“这可是个难题,画什么呢?画点零山碎水,一人一物,都不行。再说,颜色也难调。你就是调尽五颜六色,又怎么画得出祖国的面貌?”我想了想,也是,就搁下这桩心思。

今年二月,我从海外回来,一脚踏进昆明,心都醉了。我是北方人,论季节,北方也许正是搅天风雪,水瘦山寒,云南的春天却脚步儿勤,来得快,到处早像摧生婆似的正在摧动花事。

花事最盛的去处数着西山华庭寺。不到寺门,远远就闻见一股细细的清香,直渗进人的心肺。这是梅花,有红梅、白梅、绿梅,还有朱砂梅,一树一树的,每一树梅花都是一树诗。白玉兰花略微有点儿残,娇黄的迎春却正当时,那一片春色啊,比起滇池的水来不知还要深多少倍。

究其实这还不是最深的春色。且请看那一树,齐着华庭寺的廊檐一般高,油光碧绿的树叶中间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大花,那样红艳,每朵花都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这就是有名的茶花。不见茶花,你是不容易懂得“春深似海”这句诗的妙处的。

想看茶花,正是好时候。我游过华庭寺,又冒着星星点点细雨游了一次黑龙潭,这都是看茶花的名胜地方。原以为茶花一定很少见,不想在游历当中,时时望见竹篱茅屋旁边会闪出一枝猩红的花来。听朋友说:“这不算稀奇。要是在大理,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养茶花。花期一到,各样品种的花儿争奇斗艳,那才美呢。”

我不觉对着茶花沉吟起来。茶花是美啊。凡是生活中美的事物都是劳动创造的。是谁白天黑夜,积年累月,拿自己的汗水浇着花,像抚育自己儿女一样抚育着花秧,终于培养出这样绝色的好花?应该感谢那为我们美化生活的人。

普之仁就是这样一位能工巧匠,我在翠湖边上会到他。翠湖的茶花多,开得也好,红彤彤的一大片,简直就是那一段彩云落到湖岸上。普之仁领我穿着茶花走,指点着告诉我这叫大玛瑙,那叫雪狮子;这是蝶翅,那是大紫袍……名目花色多得很。后来他攀着一棵茶树的小干枝说:“这叫童子面,花期迟,刚打骨朵,开起来颜色深红,倒是最好看的。”

我就问:“古语说:看花容易栽花难——栽培茶花一定也很难吧?”

普之仁答道:“不很难,也不容易。茶花这东西有点特性,水壤气候,事事都得细心。又怕风,又怕晒,最喜欢半阴半阳。顶讨厌的是虫子。有一种钻心虫,钻进一条去,花就死了。一年四季,不知得操多少心呢。”

我又问道:“一棵茶花活不长吧?”

普之仁说:“活的可长啦。华庭寺有棵松子鳞,是明朝的,五百多年了,一开花,能开一千多朵。”

我不觉噢了一声:想不到华庭寺见的那棵茶花来历这样大。

普之仁误会我的意思,赶紧说:“你不信么?大理地面还有一棵更老的呢,听老人讲,上千年了,开起花来,满树数不清数,都叫万朵茶。树干子那样粗,几个人都搂不过来。”说着他伸出两臂,做个搂抱的姿势。

我热切地望着他的手,那双手满是茧子,沾着新鲜的泥土。我又望着他的脸,他的眼角刻着很深的皱纹,不必多问他的身世,猜得出他是个曾经忧患的中年人。如果他离开你,走进人丛里去,立刻便消逝了,再也不容易寻到他——他就是这样一个极其普通的劳动者。然而正是这样的人,整月整年,劳心劳力,拿出全部精力培植着花木,美化我们的生活。美就是这样创造出来的。

正在这时,恰巧有一群小孩也来看茶花,一个个仰着鲜红的小脸,甜蜜蜜地笑着,唧唧喳喳叫个不休。

我说:“童子面茶花开了。”

普之仁愣了愣,立时省悟过来,笑着说:“真的呢,再没有比这种童子面更好看的茶花了。”

一个念头忽然跳进我的脑子,我得到一幅画的构思。如果用最浓最艳的朱红,画一大朵含露乍开的童子面茶花,岂不正可以象征着祖国的面貌?我把这个简单的构思记下来,寄给远在国外的那位丹青能手,也许她肯再斟酌一番,为我画一幅画儿吧。

白杨礼赞(五)

白杨树实在是不平凡的,我赞美白杨树!

汽车在望不到边际的高原上奔驰,扑入你的视野的,是黄绿错综的一条大毡子。黄的是土,未开垦的荒地,几十万年前由伟大的自然力堆积成功的黄土高原的外壳;绿的呢,是人类劳力战胜自然的成果,是麦田。和风吹送,翻起了一轮一轮的绿波,——这时你会真心佩服昔人所造的两个字“麦浪”,若不是妙手偶得,便确是经过锤炼的语言精华。黄与绿主宰着,无边无垠,坦荡如砥,这时如果不是宛若并肩的远山的连峰提醒了你(这些山峰凭你的肉眼来判断,就知道是在你脚底下的),你会忘记了汽车是在高原上行驶。这时你涌起来的感想也许是“雄壮”,也许是“伟大”,诸如此类的形容词;然而同时你的眼睛也许觉得有点倦怠,你对当前的“雄壮”或“伟大”闭了眼,而另一种的味儿在你心头潜滋暗长了——“单调”。可不是?单调,有一点儿吧?

然而刹那间,要是你猛抬眼看见了前面远远有一排——不,或者只是三五株,一株,傲然地耸立,像哨兵似的树木的话,那你的恹恹欲睡的情绪又将如何?我那时是惊奇地叫了一声的。

那就是白杨树,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实在是不平凡的一种树。

那是力争上游的一种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它的干通常是丈把高,像加过人工似的,一丈以内绝无旁枝。它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也像加过人工似的,成为一束,绝不旁逸斜出。它的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几乎没有斜生的,更不用说倒垂了。它的皮光滑而有银色的晕圈,微微泛出淡青色。这是虽在北方风雪的压迫下却保持着倔强挺立的一种树。哪怕只有碗那样粗细,它却努力向上发展,高到丈许,两丈,参天耸立,不折不挠,对抗着西北风。

这就是白杨树,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决不是平凡的树。

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也许你要说它不美。如果美是专指“婆娑”或“旁逸斜出”之类而言,那么,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好女子。但是它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当你在积雪初融的高原上走过,看见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这么一株或一排白杨树,难道你就只觉得它只是树?难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朴质,严肃,坚强不屈,至少也象征了北方的农民?难道你竟一点也不联想到,在敌后的广大土地上,到处有坚强不屈,就像这白杨树一样傲然挺立的守卫他们家乡的哨兵?难道你又不更远一点想到,这样枝枝叶叶靠紧团结,力求上进的白杨树,宛然象征了今天在华北平原纵横决荡,用血写出新中国历史的那种精神和意志?

白杨树是不平凡的树,它在西北极普遍,不被人重视,就跟北方的农民相似;它有极强的生命力,磨折不了,压迫不倒,也跟北方的农民相似。我赞美白杨树,就因为它不但象征了北方的农民,尤其象征了今天我们民族解放斗争中所不可缺的朴质、坚强,力求上进的精神。

让那些看不起民众、贱视民众、顽固的倒退的人们去赞美那贵族化的楠木(那也是直挺秀颀的),去鄙视这极常见、极易生长的白杨树吧,我要高声赞美白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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