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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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合场的时候,正好遇上错车,火车晃荡着停下,我在车厢连接处点起倒数第二支香烟。
薄荷的爆珠,一路就凉到了心底。
三合场是一处已经废弃的小小站台,指示牌上的白腻子和黑油漆都已经开始剥落。
在我很小的时候,还能背下这一路的每一个站台的名字,现在它们几乎全都废弃了,小小的三合场睁开弥留的眼,敲了敲我心底的一扇小门,走回到那个坐绿皮车摇晃的童年时光。
那时候的我很小,小到外婆可以从绿皮车的窗户里将我递进去占座位,小到还会兴致勃勃地看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背下每一处站台的名字,倒数还有几站能见到爸妈。
再走到三合场,还有两站到家,只是不管走过万水千山,不会再有外婆把我抱起来递进窗子,教我念沿途的站牌,陪我回忆还有几站能见到爸妈。
而她与我的最后一次见面,因为我没有耐心而发了脾气最后不欢而散,我还没有向她道歉。
我再也没有机会向她道歉了。
外婆去世之后,我保留了她曾随身携带的一本小小的圣经,封面上的烫金已经尽数磨损,书身上也粘了很多胶带。
以前的我很喜欢读旧约,当做有趣的冒险故事来读,那之后我开始看新约,从那本小小的旧旧的圣经。
翻开菲薄又陈旧的书页时,总感觉有旧日的.阳光扑面,外婆戴着一副老花眼镜,靠窗坐在床边,就着阳光念圣经、唱赞美诗,希望上帝没有太忙,能听见我的祈祷。
主啊,我慈祥的父,当我的外婆去到您的身边,请您告诉她,对不起。
最后一支烟燃了一半,同在连接处抽烟的年轻乘务员灭了自己的烟头对我说道:“烟瘾挺大啊?”
“最后一支了,一了百了吧。”
也不做解释,我只是这样回答。
火车缓缓驶出了三合场,继续向回家的方向去,像是小时候那辆从外婆家驶向爸妈家的绿皮火车。
呜——
它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