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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猫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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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红色的猫散文

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地醒来。我已经回想不起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四周的陈设大概还算得上是熟悉吧,毕竟这里是我的家。我自嘲地笑了笑,家?我一直在流浪哪里有家这种东西呢。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总觉得自己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办。撑着沉重的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扶住了墙,我想如果没有墙我大概还会继续瘫软在床上。

洗手间里的水还在流淌着,我不记得昨晚为什么没有把水关上,我甚至都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记忆大概出现了一个断层,我甚至回想不起来昨天的日期,更谈不上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值得庆幸的是,水龙头开得不大,没有水漫金山的场景出现。扶着洗手台,深吸了一口气,把头埋进了水已经满出来的脸盆里,冰冷的水从龙头里流出来,浇在头上。我只是认为水是冷的,因为我并没有觉得水是冷的。我好像已经没有了知觉,或者说是感官迟钝了吧。我能回忆起这种感觉,就和每次午觉醒来后的样子一样,感官有些迟钝。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我几乎从来不睡午觉。

窒息的感觉慢慢地涌现,胸中的浊气变得厚重,也变得拥挤。我能听到自己沉闷的心跳,咚、咚、咚的声响,越发急促,胸中的浊气像开启了的香槟,从我的鼻,从我的口喷涌而出,脸盆里的水不再平静,我的头也不再埋在水里了,我抬着头,看着面前的镜子,其实不能说我是在看着镜子,因为我根本没有睁开眼睛,我没有睁开眼睛但我却依旧能看见五彩斑斓的光芒。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喘得太过难看,虽然我心里清楚,我现在大概是一副糟糕透顶的模样。

努力地,缓缓地呼吸着室内的空气,这空气到底有多污浊或者有多新鲜,我并不清楚,因为我已经忘了去分辨这些,更准确地来说,是我根本忘记了什么是污浊,什么是新鲜了。一股淡淡的腥味儿轻飘飘地钻入我的鼻孔,在鼻腔里回旋片刻,慢慢地变得厚重,变得锋利,变得遍布倒刺,顺着我的喉管进入我的肺腑。这腥味儿慢慢地变得具体,变得生动,变得真切,变得厚重,是血的味道,这味道好像已经存在了很久,又好像是才刚刚到访。我不确定,应为我忘记了,我究竟忘记了什么?还是我一直就没有记起什么?我不知道,其实我在这里醒来都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我不敢睁开眼,这是对未知的恐惧,我的一切在此时此刻都是空白的。

突然地,手机铃声响起。很自然得,我接起了电话,这自然让我自己都有些惊讶。眼睛在这个时候睁开了,我的嘴也在这个时候张开了,镜子里的场面,头发粘连在一起,一撮一撮的,被血污夹杂着点点白色粘洁在一起,血虽然有些发黑,可那确是血啊,腥味儿就这样变得更加真切了,已经穿透了全身的毛孔,沁入五脏六腑。可我竟然没有一点恶心的感受,只剩下惊讶了。可我心里却清楚,我不是为这副场景而惊讶,我只知道我只是单单的惊讶而已。

电话那头很安静,虽然没有任何的回应,但我知道电话的那一头有人,一定有人。他或者可以解答这一切,或者不能。我只是努力放缓着自己的呼吸,努力地去捕捉电话那一头或者有,或者没有的动静。

该去取我们的骨灰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都不是。

我是说今天的日期。

哦,我都说了,今天什么日子都不是。

我还没有来得及再开口,通信就断了。

手机屏幕发着白光,没有任何的按钮,也没有任何的选项,只有白光,这白光慢慢地变暗,虽然很暗,但光还是很白,这白光慢慢地变亮,亮得刺眼,亮得让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惨白,眼睛被这白光照得生疼,使劲合上眼睑,这白光好像有着极大的阻力,阻隔着上眼皮和下眼皮的碰撞,阻止着他们的咬合。当他们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我仿佛还能看见那刺眼的白光,慢慢地,一切似乎又都回复了。当我在睁开眼睛的时候,镜子里的我只是有着惺忪的睡眼而已,那满头,满脸,满身的血污早已不翼而飞了。可我却依旧能闻到那清晰的,真实的血腥味儿。时而轻柔,时而浓烈,鬼魅一般缠绕,盘旋在我的身边。

手机还在我的手里,发着淡淡的白光,这白光没有任何的变化。我心里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平静,莫名的平静。好像这一切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这一切本来就是这样的,本来就是这样的。我因这一切而惊讶,也因这一切而平静。

打开淋浴,水哗哗地从莲蓬头里洒落。随手把手机丢在了马桶盖上,褪去衣服,静静地站在莲蓬头下,任冰凉的水在身上浇洒。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当我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的时候,我正木木地盯着墙上的挂钟,指针在飞速地旋转着,在表盘上留下一道道掠影。是时间在飞速地流逝,还是指针在飞速地转动?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就像电话那头说的一样,今天什么日子都不是,其实今天连今天都不是。桌子上的台历,每一页都是空白的,手机上的数字时钟只是在飞速地跳动着数字,连给你读出的世界都没有。这里大概是不存在时间这样东西的吧。

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食指扣在电源键上,点亮又熄灭,熄灭又点亮。是无聊,可这无聊和一般的无聊又不一样,这无聊是充实的,好像我就应该是这样的,好像这一切就该是这样的。不知道这样往复循环了多久,又或者往复循环了多少次。手机的控制权丧失了,我无法再熄灭屏幕的亮光,屏幕开始亮起白光,这白光虽然很亮却不刺眼,这白光是轻柔的,轻柔地令人觉得有些温暖,就好像爱人的手轻抚着我的脸,在我耳边轻轻地吹着气,那气味是香的,是甜的,那香气里夹着暖意,像冬日里的太阳是飘着的。那甜味儿里夹着回味,像五十六度的`二锅头是醉人的。

屏幕上浮现出一句话:

该去取我们的骨灰了

这话像是一句请求,也像是一句命令。我们的骨灰,这里面有一个“我”字,有一个“们”字。这骨灰就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的,我们,可以有很多人,也可以只有两个人,但绝对不会是只有一个人。那他为什么不去取呢,为什么要让我去取呢。这个疑问我没有问任何人,也没有我我自己,就好像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一样。大概我们就只有我一个人吧。

所有场景的转换都是莫名其妙的,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移动,还是移动的是场景而不是我。当我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的时候,正在十字路口站着,等待马路对面,那个红色的行人变成绿色的行人。这个十字路口离我家很远,其实在此时看来也不远,两千公里的距离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里大概真的不存在时间这样东西,这样在别处无比重要的东西。我在对时间和空间甚至是自己都没有任何知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路上的人在匆匆地走着,路上的车缓缓地行着。我出现在这里大概是很正常的吧,没有目光是投向我的,就像日光没有任何的特定指向一样,没有目光是指向我的。

我究竟还有没有意识?我并不清楚。我究竟要做什么?我并不清楚。我们的骨灰?我并不清楚。马路对面,红色的行人闪烁着,像是在对我眨眼,像是在对我说话,他消失了,他变换了,绿色的行人迈着双腿徐徐前行,原地踏步。我受到了某种召唤,迈开步子,每一步都踏在白色的横道上,每一步的频率是协调一致的。

嘭!

刺耳的刹车声贴着我的脸盖过了肉体跌落的声响。那败絮跌落般的声响真的被盖住了吗?我分明听得真切。车前挡风玻璃上挂着蛛网,密密麻麻,杂乱无章却又整整齐齐,那里面有它自己的韵律,是生的韵律也是死的韵律。

人在远处躺着,是静谧的,这里面有一种美,生的美也是死的美。血的腥味儿从我醒来就一直伴随这我,时而真切,时而飘渺。在这个时候是真切的,带着腥味儿的红色液体,缓缓地从那个人身下向四周流淌,它们的流淌是生动的,是有着无限可能的,它们在绘制一幅画卷,生命的画卷。那红色不是纯正的红色,亮度有点低,灰度有点高,看着有点凝重,看着不是单薄的,而是充盈的。有一种东西,一种凝重的东西在从那个人的身体里倾泻出来。那摊没有一丝生机的液体突然变得生动起来,淡淡地泛着光,白色的,轻飘飘的。风吹过来那光没有随着风飘走,像生了跟一样,只是随着风摇摆。那光是顽固的,纵使是轻飘飘的一团也还是没有随风而去。那团光不再平静,泛起波澜,我看见了一张张人脸,有我的,有他的,有很多其他人的,或者麻木,或者愤怒,或者狰狞。一张张脸,一个个面孔,被那团光表现得无比生动但又死气沉沉,那里面好像缺了一种东西,一种至关重要的东西。当风再次吹来的时候,那团光还是散了,在飘散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一声嚎叫,嚎叫这个词其实并不恰当,但我在此刻只能想到用嚎叫来表述那声嚎叫了。

车鸣笛,寒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是大梦初醒还是又进入了下一场梦境。我站在路中间,没有流淌着的血,也没有挂满蛛网的前挡风玻璃。一辆电动车静静地躺在车前,车子的大灯碎了,人在路牙子上坐着,交警站着,说这话。我不知道刚才我看到的一切该作何解释,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所见和现在所见究竟哪个场景是真实的。我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我要去做我不得不做的事情了,我迈着步子朝前走去,我知道我要去哪里了。

电梯门开了,缓缓地开了,里面没有人,门外只有我一个。32,这个数字被我点亮,门关上了,缓缓地关了。我站在电梯的一角,倚着墙,缓缓地蹲下,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我累了,真的累了,这个早上好像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三十二层楼的高度好像也需要用很久的时间。

当我迈出那一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轻,像一缕烟,像一抹光。但我还是感受到自己在下降,下降的速度变快,下降的速度变缓,风在我耳边呢喃,风在我脸上轻抚。

死之后是什么呢?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死之后是什么呢?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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