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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住校生年代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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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高中时候,写过一篇散文《一条鱼》,被老师评为优秀作文,批给了九十几分,老师在讲评作文时把此文当做范文诵读给同学们欣赏,还让我誊抄了一份,张贴在教室墙上,供大家学习,也为了鼓励我表扬我。这一篇散文,文字朴实,没有什么华词丽句,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原作文本和誊抄张贴于教室墙上的文章都早已不在,我却常常想起这篇文章,因为大概正是高中语文老师陈老师的一次次鼓励和表扬,才使得我暗暗产生了当作家的梦,也因为此文写到的这条鱼好像一直还活在我的记忆里。

我的住校生年代的散文

我从读初中开始就住校,远离家、远离父母。那时候,住校生的生活依然极其艰苦。虽然那时已经是改革开放初期,但是农村刚刚承包到户,我们老家农村依然很贫穷,因为交不起书费学杂费,拿不出生活费而辍学的学生很多。住校读书,就得买饭菜票,甚至买开水吃,也得交钱,比起在老家读小学,家里就多出了一项不小的开销。我们大队的小学,即今天的办事处、社区小学,就在离我们村很近的沙溪村,不到两公里的距离,每天晨起床去上学前,可以帮家里把大缸挑满井水,放学回家后,还可以帮家里做点农活家务,找一花篮可以煮熟喂猪的野菜,割一篮可以煮熟喂猪的红薯藤,去河流坝塘泉眼里挑水浇几块菜地,去菜园里摘菜,做饭,帮父母亲和弟妹洗洗衣服,帮帮家里,吃饭吃水,也不用另外花钱。我们村当时的很多孩子,我们小学当时的很多孩子,考取了初中,因为要住校,家里拿不出生活费,就只好放弃了读初中。

我们家条件稍好,家里同意我每一两个月背一点大米去交给乡中学食堂,我只需购买一点菜票。那时候我每个星期要用将近两元钱、每个月七八元钱的菜票。这样大一笔钱,对于当时的很多农村家庭来说,是很大一笔钱了,是舍不得花销的。很多孩子因此丧失了读初中的机会。那时候乡中学的小菜,是一角钱一小勺,炒肉是三角钱一份,每星期卖一两次。家里给我的钱,基本只够勉强吃饱,每顿饭也就只能买一两份小菜,如果想省出菜票买一份肉吃,其他时候就得有几餐只能够买一份小菜,或者不买小菜而吃光饭。所以,我那时候嘴馋想吃肉,也只敢每星期买一次肉吃。很多时候,还在教室里上着课,临近吃午饭晚饭前,食堂开始炒菜炒肉,肉香味飘来,我们馋得流口水。每天去食堂买饭菜,闻到炒肉香味,馋得流口水,但是我只能看着其他条件好的同学买肉。

有时候,我经过一星期甚至是十天半月的费尽心思节省,终于省出三角钱,可以买一份肉吃了,早早去学校食堂外排队,好不容易排到挨近食堂卖菜卖肉的窗口了,眼看肉盆里的肉所剩不多,大家都着急,排在后边的个子高大力气大的同学就偷偷插队,或者直接挤进窗口前。

为了挤到窗口前买肉吃,我记得初中时候的同学李文学等等,高中时候的同学李光辉等等,根本不按次序排队,而是常常插队,甚至直接跑到食堂卖肉的窗口朝里边挤。挤不进去,他们就用一只手拉着窗口的护栏钢筋条,一只脚蹬着墙,拿出吃奶的力气,像拉弓射箭一样,使劲把自己的身体射进拥挤得密密麻麻的人堆里去。为了买到肉吃,可以说,他们是费尽心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了。

我那时候年龄偏小,个子也相对矮小,力气也小,就盼着值周的老师能够负责任点,每天坚持按时到学校食堂门口监督排队,维持买菜秩序,一直坚持到卖饭菜结束。但是很多老师不负责任,或者不按时到,或者提前离开。没有老师到场维持排队秩序,大家绝对不会排队。如果老师提前离开,排好的队列马上会哄的一声散了,大家都冲向窗口前,拼命往前边里边挤。

落在后边的同学,不仅可能买不到炒肉吃,还可能买不到好菜吃,甚至买不到任何菜吃。我那时候,吃的最厌烦的,就是夏秋季节的凉拌黄瓜和洋芋片煮腌菜汤,乡中学食堂那季节几乎天天吃这两样菜。那时候,学校食堂的菜,经常是清汤寡水的。汤菜表面上漂着不多几个油珠子,大家都巴望食堂师傅能够舀表层上的这些油珠子给自己。买炒菜和炒肉的时候,油浸泡在盆底,我们又得巴望师傅舀炒菜炒肉给自己的时候,能够使劲朝盆底舀一下,多舀一些油水给自己。但是,除非是食堂买菜卖肉师傅的亲戚老乡或者熟人,否则他们舀汤菜炒肉的时候都不会多舀油水给我们。所以,那时候我们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虚伪,见到食堂卖饭菜的师傅,随时都立马止步,使劲冲他们笑,称呼他们为老师,向他们问候“老师好”,装出很敬佩很尊敬很崇拜他们的样子,比对给我们上课的老师还礼貌亲切尊敬。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恨他们。他们完全是一副冷漠的样子,每次给我舀饭,手都会抖,给我舀满一碗,倒进我的碗里,泼出了很多,只剩半碗多了,给我舀肉,也是故意手抖,抖出去半勺,才倒进我的碗或者饭缸里,而且故意只舀给我表面上油水不多的。我们学生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背后常常咒他们“抽鸡爪疯”“抽羊癫疯”……

那时候,乡间流传着这样一句笑话学生的笑话“馋学生,饿学生,干屎橛子吃得生”,形容正在长身体、却又经常饥肠辘辘、忍饥挨饿的中小学生嘴馋,什么都想吃,夸张点说,干屎橛子如果可以吃的话,我们当时的中小学生都想吃。

因为住校生生活如此清苦,所以我离家在外住校读书的中学和大学时代,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总要留着等我回家才吃。

我读高中时候,有一次,老家水库里打鱼,正好是星期五,想着周末我会回家,父亲就买了一条大鱼,等着我回家。那时候,村里人家经济依然是几乎家家都艰难,吃不起酱油、买不起肥皂洗衣粉的人家也还不少,很少有人家舍得花钱买鱼吃。那时刚改革开放几年,人人都对生活和将来满怀希望,父母亲想我,当时他们还很年轻,三十多岁,心情很乐观,就大气、奢侈了一回,买了一条鱼,等我周末回家吃。当然,家里经济艰难,但是因为关爱我们,父母亲还是会时不时这样奢侈一回的。买了这条鱼,本来打算烩糖醋鱼给我们吃,就油炸好放着,等我星期六回家才吃。但是一直等到星期天,我都没回家,下一个星期一,父母亲才做出来吃,可惜鱼已经有点馊味了。那时农家没有冰箱,又正是炎热的春末夏初。

那时候洗澡,在村里和村小学读书,都是到河流坝塘里洗澡,冬天也一样,读乡中学初中时候,是就近在学校前边的官老爷大坝里洗澡。官老爷大坝边都是田地,晚秋直至春天,种满小麦蚕豆油菜,初夏至晚秋,种满稻谷苞麦黄豆辣椒,一条条乡间土路边都长着许多粗壮高大的松树和银槐树,初春里,蚕豆花油菜花小麦花盛开,初夏时节,银槐花金黄喷香,夏末初秋稻花盛开,一年四季,乡中学轮换着被庄稼等花的世界汪洋包围着,或者被金黄熟香和丰收味道包围着。我们读书,洗澡,睡觉,都在庄稼和花的包围里。冬天的早上,我们也常常到官老爷大坝边洗脸,扒拉开坝塘边的薄冰,我们就开始在寒气水雾弥漫的坝塘里洗脸。那时候身体真好。

我读乡中学初中,我们住宿的宿舍,是一溜低矮的'土墙小瓦房,地面是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是刚刚用生产大队的猪圈牛圈粉刷一下改造成的。我们垫着母亲或者奶奶外婆用稻草编织的草垫草席,卷起稻草垫子的一头作为枕头。枕着一头的稻草香,睡在满床的稻草香中,闻着土墙瓦房的味道,闻着满屋子的泥土香,和学校周围飘来的庄稼花草味道,心情倒是一直很好。上着课,透过窗子,就可以看见周围村里的农民们在周围的山地里忙碌,耕耘播种收割,栽插或者采割红薯藤,采摘桑叶苞谷辣椒,敲打收摘板栗果。坐在教室里,就看得见秧苗苞谷油菜小麦蚕豆油菜每天生长的样子,听得见它们生长的声音,常常就会有蝴蝶蜜蜂蜻蜓飞进我们的教室和宿舍,像淘气好奇的孩子一样到处乱飞,这儿看看那儿看看。

我们乡中学当时没有图书室,没有课外书看。我们当时正是求知欲、读书欲极强的年龄,我真的很想读几本好书,想买书或者借书读。无奈我生在贫穷年代、贫穷人家,没钱买书,当时读乡中学的同学,也基本都是贫穷的农家子弟,老师们工资极低,也买不起什么课外书,没有谁可以借书给我读。有一天,去上厕所,我无意中看见厕所大便坑里居然有几张纸币。当时乡中学的厕所是简陋的老式厕所,一个个长长的大便坑整整齐齐排列着,中间也没有隔墙,没有自动冲水设备,都是星期二下午大扫除时候由我们学生打扫和提水冲洗。我意外地发现这几角钱的时候,太高兴太激动了,但是不敢捡拾,怕失主、别人看见,也羞于捡拾,担心别人笑话我。我就一直等到厕所里没人了,又跑出去看了看,暂时没人再进厕所来,才匆匆把几张纸币捡拾起来。我很高兴,厕所坑里很干,纸币上面基本没有粘上多少污秽。我把这几角钱紧紧攥着,跑到洗漱台,冲洗干净。几天后,我用这几角钱买了鲁迅的两本书,《且介亭杂文》《彷徨》。这两本书至今还在我的书架上。离开家去读大学时,我小心地把这两本书收存到老家。后来回到小城工作,我又把这两本书带进城来。几次搬家,加上住房狭窄,书架有限,我都没有丢弃鲁迅的这两本书。

乡中学当时也没有球场,院子很宽广,偏南有一个小山包,长满荒草杂木,我们就利用晚饭后和周末的时间,硬是用同学们从各自家里带来或者村里人家借来的锄头手推车挖平了这个小山头,球场要浇灌水泥地板,我们也是利用下午第三四节课外活动时间和晚饭时间、周末去河边掏河石河沙,用手推车拉回来。当时我们只有十四五岁,拉手推车拉土拉沙石,三四个人合作拉一架手推车,都极其费力。为了早日有一块篮球场打球,上体育课,晚上下自习后,我们也常常点亮举着松木火把,在火光里刨挖校园内的小山头,拉运泥土,改造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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