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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边有条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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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小时候的老屋。

村边有条河散文

院墙是土坯垒成的,门是用秫秸杆编成的栅栏,把黑夜隔在了栏外。矮矮的土墙外,有一条贯通南北的土路,路东是一条从村北流过来的小河。

院子里住着四婶、五婶和我家。都是土坯茅草房,冬冷夏热。雨天里,屋里总要预备着接水的盆儿。我家和五婶对屋住在三间西厢房里,四婶住的是正房,也只是一间半。

北邻居何家是村子里的大户,富户。他家盖起了二层小楼,是作为建筑工程师的男主人自己设计的。他在天津工作,回家次数不多,只是过年时偶尔会见到他。何家有着富人的优越,和村里人来往很少,常常是冷着一副面孔。和我们是邻居,两家的关系还算不错。两家院落中有一条便道,常来常往。

最怕的是他家的恶狗。常去他家,每次都是狂吠恶咬,好几次都挣断绳索,我们娘几个都被那恶狗咬伤过,到现在我的左臂上还有狗牙留下的疤痕。

何家可是不敢去了。和妹妹在院子玩儿。院子东南边有一棵槐树,初夏时节,就在树下巴望着满树雪白的花串,再不想挪动脚步。那时候,五婶拿一根长竿,竿上拴着铁丝,让槐花缠在铁丝上从树上拽下来。两个小馋猫贪婪地吮吸着里面的甜汁,穷苦的日子里,那是一种热切盼望地触手可及的甜蜜。

有时候,会站在门口看风景。门外的一切对于破旧的院子来说,极易满足一颗少年的好奇心。南来北往的,赶集上店的,牵着牲口下地干活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我拿着铁锹和粪筐,专等经过的牲口撒下粪便,趁着人少,紧急麻溜地铲进筐里,倒在门口的粪堆上。这小小的举动,让村里人大为赞赏,也一度成为我父母骄傲的话题。

小河是从村北头跨越了两座小石桥流过来的,到我家门前已经又瘦又窄了。桥只是一块长长的泥板架在两边的大石之上,我常常从这里走到对岸去听二队抽水机哗哗地水响,还会捧起水咕咚咕咚喝一气儿,清凉爽口,有着丝丝地甜。

发大水那年,水差点就漫过了小桥,沟满壕平,大水上了路,没到小腿。滚滚南流去,一片汪洋,两行茂盛的杨树和路边的庄稼,天地万物都在浩渺的水洼里。

少不更事的我陶醉在滚滚的水流里,使劲追赶着一条大鲫鱼。它从我的腿边随着水流迅疾地向南游去,我慌忙抓住了鱼尾,太滑了,哧溜一下就从我手中逃脱了。我一直向南追,最后鱼游到了路边的稻田里。

雨停了,路上的水退去了。我坐在小桥上,把脚伸进河里,使劲扑腾着双脚,惊动了成群的小鱼慌忙逃游。水花溅到了我的脸上,也溅湿了衣服。

冬来了,天寒水瘦。夏天满满的河水凝缩成矮矮的厚冰。冷天呵地,我和二妈家的军在冰面上玩。我戴着父亲部队上的绿军帽,严实得只露出眼睛和鼻孔。我俩都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活脱脱木偶人。我坐在爬犁上,双手划动,军看不惯我的笨拙,偶尔在后面推一下,那时候,他正起劲地用鞭子抽冰尜。冰滑,人笨,常常跌得四脚朝天,冷风中传来军幸灾乐祸的笑声。

我俩是发小,小学五年一直一班,班上前两名固定是属于我俩的。又是邻居,上学放学常一块走,村子里那些调皮鬼们常拿我们开玩笑,说我们俩好。更气人的是,把这样的话用小刀刻在南边的小树上。小学毕业后,他考上了县一中,我到了一所偏远的国办初中。那棵刻了字的树就在必经的路上,树渐渐长粗,那些刻痕也越来越不明显,再后来,大树被齐地锯掉,被大队卖掉,又栽上了小树。初中毕业后,军上了石家庄一所中专,我是县师范,似乎小学毕业后,连见面与否的印象都没有了,只是知道他们弟兄二人都在省会工作安家。

80年,我家盖了新房,三间红砖瓦房,在河对面的东小街上。老屋,老院,易主成为何姓。屋子没了,土坯墙换成了高高的青砖院墙,两扇大铁门把我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那条河早就干涸成了土坑,如同旧时光里衰颓的老人。前些年,坑里会排满各家的烧柴用的玉米秸,现在粮食种得少了,各家都用上了煤气灶,烧柴得也不多了,土坑空荡荡地。夏天,河边堆满了垃圾,路过时要捂上口鼻。

水泥板搭成的小桥尚在,在我眼里,它就是一个破旧残缺的古物,见证着村落的人事风物,染着时光的味道。去南头大伯家,我总是从这里踏过去。踏着的时候,我总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和与此相关的记忆。

那条鲫鱼藏身的稻田,还有西侧秋日里白花花的芦苇荡,只能成为我的忆念。那次发大水,成为最后一场。水少了,它们的消失成为宿命。先是种上其他庄稼,再后来是蔬菜,现在回乡时,每个季节,沿途更多的'是应季的蔬菜,那是庄稼人的收成,也是土地的宿命。

我偶尔会回村,但自家生产队那大片的土地已经很久没有涉足了。烂柯,对于村里的土地,村里的人。两月前,高龄大伯辞世,前去奔丧,遇到了何家的长子。他已有60岁,在那条路边经营着收费地磅。我认得他,他没有“笑问客从何处来”,也是一脸的陌生,我报上父亲的名号和我的小名儿,笑容和热情全浮现在他的脸上。何家的次子,已经离世多年了,死于一场车祸。听说是跑大车,当时他正在车底趴着找故障,对面来了一辆车,他就面目全非了。他是何家最有亲和力的一个,他的惨死,让人心疼。他的妻没有改嫁,背着门前的是是非非,养大了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已经娶妻生子。

近乡情更怯。一个怯字,如同重锤敲击着我的心。门前那条河,连同故乡的一切,是滋养我生命的血脉。真怕,几年,几十年,故乡面目全非,即便我能依稀辨得她时,她已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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